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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HoME1 (2)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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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失落的故事集》写于六十到七十年前,是J.R.R.托尔金先生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奇幻文学作品,也第一次描述了维拉,伊露瓦塔,精灵,人类,矮人,半兽人,以及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西方大海彼岸的瓦林诺、还有位于西方和东方大洋之间的辽阔中土。大概在我父亲停止对《失落的故事集》创作的五十七年后,《精灵宝钻》<注1> 一书得以出版,并且已经在它曾经的基础上有了很深刻的改变。《宝钻》出版至今已经过去了六年,这篇前言似乎也恰好提供了机会好好谈谈这两部作品。

<注1>作品名用斜体字印刷时(译注:此处原文是斜体字,中文译文中可能无法区分但不会影响文字的理解)代表的是其确切的出版作品,而引号中的作品名则指代的是这部作品的任何一种形式。

    《精灵宝钻》通常被认为是一本很难读懂的书,因为它需要注解来指导如何理解它,这便和《魔戒》系列形成了对比。T.A.Shippey教授(译注:西佩教授是托尔金先生在牛津大学的同事)在《通往中土之路》一书的第七章中也承认这一点并且在书中阐述了他的观点,他表示“《精灵宝钻》一书唯有晦涩难懂一词可以评价”(201页)。在讨论比较复杂的事物时,如果只提取其中一部分内容来探讨,其结果往往难以公正。而在西佩教授看来,《宝钻》难以阅读的本质原因大抵上有两个(185页)。第一点,《宝钻》中没有霍比特人作为“中介”(《霍比特人》一书中有提到,“比尔博就像联系那个时代和矮人与巨龙那个旧时代的纽带”)。 并非只有读者对霍比特人有着特殊的感情,我父亲自己也很清楚,没有了霍比特人,即将出版的《宝钻》看起来就好像少了点什么。《魔戒》系列出版后不久的1956年,父亲在一封信中曾写道:

我觉得《魔戒》一旦缺少了霍比特人就不会再吸引人了。毕竟不管是精灵的故事还是完整的神话体系,这些看起来“高端(heigh stile)”的故事(译注:引自乔叟所说,和古英语中诗歌的体裁有关,有可能译得不对)已经让很多评论家们看腻了。


    相比之下《宝钻》则构建了一副纯粹而没有任何杂糅的草图,而这将读者和以往的“中介”霍比特人隔离开来。这就和《魔戒》有着明显的冲突(译注:原文中此处是collison,但笔者怀疑是个拼写错误,因为貌似collision才译得通,待考证)或者说转变(已远远超出行文风格间的区别),在《魔戒》中有很多霍比特人出场的情节,比如洛汗国国王希优顿与皮聘和梅里在艾辛格废墟中会面时的对话:

“再会了,霍比特人们!希望下次能在我的宫殿中再次相会!到时候我们将同席而坐,我期待听到你们向我尽讲述你们最值得骄傲的祖辈的事迹……”

两位霍比特人深深地鞠躬。“这就是洛汗国的国王!”皮聘小声说,“真是个不错的老伙计,瞧他多有礼貌啊。”


    其次,《宝钻》区别于托尔金以往作品还在于它在创作上没有遵循传统小说的规则。大部分小说(包括《霍比特人》和《魔戒》系列)会把某个角色摆在显眼的位置,然后讲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就像弗罗多和比尔博那样。一个小说家必然是在自己创作一段故事,所以他自然能知道发生的一切事实,也能够随意地解释或描述故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相对地,小说中的人物可能无法了解全部的真相。

    因此,这里就会涉及到关于某种文学审美(或者说文学惯例),以及某种对文学的“失望情绪”,就像西佩教授在书中提到的,“人们因没能看到又一部《魔戒》的诞生而产生了感到了失望”。这种情感甚至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失望,而是愤怒。有一次某位读者就指责这本书根本毫无吸引力,他明确表示:“《精灵宝钻》简直就是一本《旧约全书》!”(尽管这位读者当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当然坦率来说,《宝钻》意图不去刻意地触动读者的内心并引发他们的遐想,那些看似晦涩的叙述其实是这部作品与生俱来的文字风格,不过这种文字风格同时也会被怀疑它究竟能不能拉近和读者的距离。

    同时这里还有第三点原因(这一点在西佩教授的文章中并没有被提到):《魔戒》系列最为丰满的特质之一就是其贝奥武甫式的“深度”,这种文学风格是通过歌谣和闲谈的形式来构建一部古老的史诗。比如阿拉贡哼唱的缇努维尔之歌,山姆·詹吉讲述的茜玛丽尔宝钻与铁王冠的暗示,爱隆王关于“银手”的记述(译注:银手,Celebrimbor,也被译作“凯勒布理鹏”,精灵语大意为银拳,是打造精灵手中三大宝戒的精灵工匠),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不过,这仅仅是《魔戒》系列的特质,并非《精灵宝钻》的。夸大《宝钻》自身的设定,甚至指望它能延续不属于它的魅力,这是个严重的误解,而这个误解是已故的父亲比任何活着的人更加能理解,却又无法接受的。父亲在1963年9月20日写下的一封信中感慨道:

我对自己创作《精灵宝钻》的事业感到了迷茫。我能理解《魔戒》的吸引力,它就犹如对某部宏伟历史的惊鸿一瞥:这种吸引力就好像眺望到远处的一个未知的岛屿;或者是一座迷雾笼罩下的城市,阳光穿透迷雾,你可以望见伫立在城市中的高塔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你必须前往那里破坏邪恶的魔法,直到你能再次望见那无法触及的美景。(《托尔金书信集》,333页)


    “前往那里破坏邪恶的魔法”,是为了让“无法触及的美景“再次出现,这个问题托尔金先生必然已经思考过无数次。在《魔戒》的故事里,曾经的中土和背后的历史已经渐渐远去,而《精灵宝钻》作为一部贯穿中土历史的作品,必然要从一切的开端开始讲述。试问如果不去追溯时间上的纵度,又从何去挖掘一部作品的“深度”?

    这段信件的引述无疑折射了我父亲的某些想法,或者说他偶尔的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和探索。于是他后来产生了一点新的想法。父亲在1945年创作《魔戒》期间给我写的一封信中说道:(《托尔金书信集》,110页)

一个故事必须讲述给别人听,否则就不称之为一个故事。然而一个从未被讲述又不为人知晓的故事,有时候却是最感人的。我觉得你会被“银手”的故事触动是因为它讲述了某个没有结局且不为人知的故事:远处永远无法翻越的壮丽山川,永远无法接近的葱郁树林(就像尼格尔一样),虽然你其实已经身处那些树林之中……

(译注:尼格尔是托尔金一短篇小说《尼格尔的树叶(Leaf by Niggle)》中的主人公,故事里他想走近远处的树林细细欣赏那些树木,却发现想要欣赏的景色永远在远处无法靠近。)


对我来说最好的例证就是金利在摩瑞亚的歌声,逝去的时光中那些伟大的名讳听上去是那么的遥远:

The world was fair, the mountainstall    

In Elder Days before the fall            

Of mighty kings in Nargothrond         

And Gondolin, who now beyond         

The Western Seas have passed away...    

世界美丽,山脉高耸,

在远古时代,

那格斯隆德的伟大国王堕落之前,

美丽的贡多林已败亡,

就在那海外以西,

都灵的世界依旧美丽。


(译注:此处引用了朱学恒版《魔戒远征队》中的翻译)

    “我喜欢这首歌!”山姆说,“我还想学学它,就在这摩瑞亚,在这凯萨督姆!但它又好像一簇簇灯光,让周围的黑暗看上去更加沉重。”山姆那一声热情的“我喜欢这首歌!”不仅道出了这些王者的伟大(译注:原文是not only 'mediates' (and engagingly 'Gamgifies') the 'high',不确定是不是这样译),并且让他们的事迹听上去那么的遥远和虚幻,也让人意识到,不论是那格斯隆德和贡多林伟大的国王们,还是宝座上的都灵,此时此刻都早已化为尘埃。

    西佩教授同样表示:想让《宝钻》讲述仅仅涉及《魔戒》中被提及的故事,却又指望它拥有《魔戒》才有的吸引力,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错误。这个故事可以讲述出来,却不能讲述得完整,所谓的误解其实是对这个故事抱有了不该抱有的期待。显然,1963年的那封信里,西佩教授看到了我父亲的迷茫,他在犹豫该不该下笔;正如他在信中所说,他对自己的创作事业感到了迷茫,更具体地说,是对《精灵宝钻》的创作感到了迷茫。不过后来每当父亲提起这件事,他都断然表示他所说的迷茫并没有针对《宝钻》这部作品本身,因为那时候《宝钻》的创作已经基本完成了(所以《魔戒》中的各种典故已经不是虚幻的了)。就像他在同一封信中所写的,对他来说,问题的关键是怎么为《精灵宝钻》的出版写一篇前言陈述。毕竟这部书在《魔戒》系列问世之后才出版,而作为一部贯穿整个中土历史的书,最合适把它介绍给世人的时机似乎已经错过了。

    恐怕所有的前言陈述都需要如此之大的工作量,而我的进展却是如此的缓慢。所有的故事都需要重新编集整理,因为它们写于不同的时期,有很多都创作于多年之前。而且这些故事还必须和已出版的《魔戒》系列形成一个整体,为此需要对这些故事进行更进一步的修改和完善。这个工程没有什么简便有效的策略,而更像是一场旅行或一次探索,需要漫长的时间去完成。

    这让我不禁对自己这项事业感到了同样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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